赵小茵对披着黑袍的楚江阔尚有戒备,并不敢随意应答,仍然谨慎问道:
“前辈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看出她对自己的戒备,楚江阔便道:
“你放心,我于你并无恶意,只是观你心地善良,却又因容貌之故而常受不公,于心不忍想帮你改容换貌,此来便是问你愿不愿意。”
唯恐赵小茵再往下纠缠,楚江阔索性展露了一些神威如岳之势,令赵小茵明白他并不是简单人物。
此时赵小茵也心知面前这个黑袍人若想对自己动手的话自己是绝对无法反抗的,她便也不再说废话试探,言道:
“若前辈真能帮小辈改容换貌的话,小辈铭记前辈大恩!”
楚江阔伸出手,将赤练的脑袋从黑袍大袖中垂了出来,问:
“那我给你换上这个人的脸,你可愿意?”
赵小茵一怔,顿时惊疑。
她听闻过楚江阔当街杀了红莲宫赤练、并将赤练脑袋带走的事,现在赤练的那颗脑袋却在面前这黑袍人手中,莫非这黑袍人与楚江阔有什么关系?
忽然想起陈鱼雁曾对自己说过与楚江阔在枯藤洼里遭遇百锋寒的事,一个神秘黑袍人出手击退了百锋寒,而且后来楚江阔还用那“神秘黑袍人”的名头吓退了江尚歌。
莫非那个“神秘黑袍人”,就是眼前此人?
“前辈你认识楚江阔么?”
“认识,并且他与我关系甚近,但是何关系我不便透露。”楚江阔高深莫测道。
闻知与楚江阔相识,赵小茵才算是对面前的黑袍人彻底放下了戒备,不过看着赤练的脑袋,她又有些纠结。
毕竟早年就是赤练将她的容貌毁掉的,如今要她换上仇人的脸,她心中自然是有一些膈应,而且赤练那人浪荡名声在外,自然更加重了那种膈应感。
更何况赤练的头失踪了,然后她却换上了赤练的脸,传出去只怕红莲宫的人不会放过她吧?届时就算换上了一块美丽的面容,她也不能随意显露,那和现在又有什么区别?
看出她心中的忧虑,楚江阔道: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此人容貌一样的,只要给你换上之后,我再帮你稍稍改换一下,便可使你与此人容貌大相径庭。”
赵小茵担心的那些事,楚江阔早就替她都想过了。
阿宝所说的用神力给人捏脸之法,其关键难点就在于需要很长的时间,而楚江阔根本没办法使用太长时间的神力——月相轮转倒是有一百八十口气力,不过月相轮转是攻击招式,依靠其气力动用的神力对别人有杀意,应用到别人身上只会对别人造成伤害。
如果面容要改换的地方很多,那所需要的时间自然也就很多。
但如果先把赤练的脸给赵小茵换上,有个好底子的话,那么楚江阔只需要随便改换两下,消去那些属于赤练的特征就可以了。
都听楚江阔这么说了,赵小茵自然动心,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道:
“前辈你说的都是真的么?你真能替我改换容貌?”
“是真的。”楚江阔肯定点头。
“那多谢前辈!还请前辈帮我,若真能让我变美,事后还请前辈任提条件,只要晚辈能办到的话一定答谢前辈。”
赵小茵也已受那副被毁的容貌所累许久,若能改换的话,她心中自然是万分期盼的。
“不用什么谢礼,你已经帮过我一次了。”
楚江阔说罢,便让赵小茵抬起了头,并揭下了遮在她脸上的纱巾。
借助神力给人换脸之法,阿宝早就已经教过他了,他当即黑袖一挥,只一瞬间,赤练的脸就被揭下,眨眼贴到了赵小茵面容上。
除了借助月相轮转的气力之外,如今楚江阔使用神力,只能像这样一瞬间、一瞬间、一瞬间的使用。
而月相轮转使用神力虽能用一百八十次,但他像这样使用并不能用那么多次,因为月相轮转实则是将一瞬间使用的神力拆分成多份使用。
打个比方,月光闪只使用一次神力,但消耗其实也与月相轮转差不多,而月相轮转就相当于把月光闪所消耗的那股神力拆分成了一百八十份使用。
而如今给赵小茵换脸,每一次使用的神力,基本上就与施展一次月光闪差不多。
以楚江阔如今的状态,短时间内他只能像这样使用五次神力。
也就是说,在四个瞬间之内,他必须将赵小茵的容貌改换完成;剩下一个使用神力的机会,他还要施展逆月天隐跑路。
原本属于赤练的脸,此刻一换,却完全变成了赵小茵的脸,看不出丝毫异样。
四个使用神力的机会,如今给赵小茵换了脸耗掉一个机会,还剩三个。
楚江阔再一挥宽大黑袖,赤练、或者说赵小茵那双满是魅惑之感的丹凤眼,眼皮微微上提,便改换为了一双明澈的桃花眼;
再一挥,原本属于赤练的挺翘鼻子略微缩小了一点,变得更加精致、更符合赵小茵的脸型。
最后一辉,原本赤练那双略显厚实的红唇,稍微削薄了一些。
虽然只有寥寥三个改换的机会,但只要将关键地方稍微改变那么一点点,就能大有不同。
原本赤练的面容充满了妖艳魅惑之感,但如今替赵小茵改换之后,却显得柔婉明丽。
前后气质大相径庭。
看楚江阔已经停手,赵小茵忙伸手攀上了自己的脸,问:
“前辈,已经完成了吗?”
“已经完成了。”
手上传来的触感,确实能让赵小茵感觉到自己的容貌已与此前大有不同,她慌忙起身,想在自己屋内找找有没有铜镜,但因她往常最怕看到的便是自己容貌,所以屋中并没有任何能反射光影之物。
她实在迫不及待想看看自己此时的容貌,索性便打开了屋门,提着一盏灯笼径奔出去,跑到一个水池边,借助着灯笼照耀,确实能见水面倒影出的面容已非往常可比。
赵小茵心中一喜,便转身想向帮她改换容貌的人答谢,但此时楚江阔早已施展逆月天隐,隐匿身形离去。
轻声呼叫几句,都不曾得到对方回应,赵小茵顿时满脸憾色,这等大恩,她竟无法答谢。
遗憾许久,她却又再次沉浸到了容颜改换之后的喜悦当中,反复对着面前的湖面倒影观赏,最后索性到素问楼的库房中翻出一面铜镜,在池中洗净后带回了屋,便是躺在床褥上之后也还是欣喜的捧着那面镜子观看。
次日一早,赵小茵从睡梦中醒来,心感昨夜之事如梦似幻,仿佛是做了个美妙的梦。
但见自己身旁确实落着一面铜镜,她又拾起铜镜再次对向自己的脸,看到镜中模样,她终于肯定,昨夜之事并非是梦。
此时陈鱼雁来到赵小茵屋门前,叩响了房门,昨天与楚江阔说今日要跟楚江阔回家看看,陈鱼雁是想来问问赵小茵要不要一起去的。
赵小茵便拿起她往日遮脸的纱巾重新遮到了脸上,开门将陈鱼雁迎了进来,对陈鱼雁道:
“我给你看看我的脸,你莫要惊讶。”
“小茵姐,你的脸我已经看过许多次了,没什么用得着惊讶的啊。”
陈鱼雁以为赵小茵是突然为自己的面容伤感,还想用无所谓的语气减轻一些赵小茵的伤怀。
赵小茵颔首不语,先转身去掩上了自己的屋门,然后走到陈鱼雁面前,揭下了自己脸上纱巾。
陈鱼雁满脸惊讶,指着赵小茵的脸语无伦次:
“这这这……这……小茵姐,这是这么回事?你是小茵姐吗?!”
说到最后,陈鱼雁上前扶住了赵小茵,对后者上下其手摸查,着实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她的师姐。
就算她师姐的面容突然变好了,但以前小茵姐的面容也不是眼前这样的啊。
赵小茵俏笑着推开陈鱼雁,然后将昨夜之事向陈鱼雁解释了一番。
“那个黑袍人,该不会是江江的师父吧?”陈鱼雁立马猜测道。
虽然上次楚江阔嘱咐她向外宣扬什么黑袍人的事纯粹就是编造出来的,但无论是吓退江尚歌、还是现在帮赵小茵改换容貌,都表明了确实有个黑袍人的存在。
赵小茵也点点头:“有可能,若没有那么强大的师父,楚江阔又怎会年纪轻轻就有那等强横的实力。”
陈鱼雁随后便与小茵姐说了今天与楚江阔商量好要到楚江阔家去玩的事,对小茵姐道:
“小茵姐,既然找不到江江的师父,那咱们就去谢一谢江江吧,应该就是他请那个黑袍高人帮你的。”
“嗯。”赵小茵点点头,但又道:
“你先去吧,既然你说谷阳也与你们商量好了,那待会儿你先帮我将谷阳叫来,稍后我再跟谷阳一起去寻你们。”
陈鱼雁点头应下,便离开了素问楼;
原本在给小珠娘亲治病的事之后兰庭芳是不允许她们随意离开素问楼的,但自从兰庭芳打定主意要拉拢楚江阔后,早就解了关于她们的禁令。
绘月坊阁楼上,江望月独坐在一张茶几后沏着茶,周围盘旋着一只嗡嗡飞过的苍蝇。
只听江望月朝那只苍蝇说道:
“官府之人在一个时辰之后就要出发去那楚江阔的乡里找人了吧,现在你先去把楚江阔家乡位置的消息散播出去,先引那些想结交楚江阔的各路人马汇去,咱们晚行一步再去。”
那只苍蝇听罢他的话,便朝一旁的打开的窗子飞了出去。